雨魄云魂

魏国爱好者,最爱荀彧和曹丕
但!不!喜!欢!刻!意!卖!腐!

【璟敬】天上人间

独自莫凭栏,无限江山,别时容易见时难。

流水落花春去也,天上人间,

——《浪淘沙》


再见时 ,刘璟仿佛听见了空中风拂过衣袖穿过回廊的呜咽之声。

此时刘璟回望人间,那早已不可挽回的秦准依旧入海。

这时节,他披散头发颈部早已红了。他回想起夏日闷在牢房,凭借父荫得以不株连亲族。他肚里想,不如就此离去。于是解下头发,但又迟疑半刻,小心地掸下灰尘。晚上,咚吹地敲上更,他感到天色凉起显了。他闭上眼睛,晃动出他五月初四的端午,刘家人送他离去,青田山中遍山动了回声,又慢慢消解。乡音尾者拖得长长得断不了如同熬热了扯出来的麦芽糖,却突然斩断,人已经吊在房中,而放乡青田那悠长的尾音,也就仓皇停下了。暴在上头飘荡,只恨关山太远山路艰险而己。

“皇天,国破山河缺,吾今日随国而去,先帝啊,大行啊,你怎走恁快——”声音抖得如落叶,拉长的尾音裹挟秋风,刘璟怯衣寒,声音自黯淡了下来,隐设住了。有人从后道:“先生,今日晚上天色凉,不走吗?”刘璟顿住,听他口音是瑞安人。

于是他回头。

“先生口音是青田人,敬由此方知。”

刘璟略带怅然 ,眼见来人须眉如画,行走间翩然随风,但和自己一样颈上有痕,不过,是刀痕。有一种冰凉的感觉,是永远落不完的黄梅雨,好向青草池塘听一声蛙。

他手冷了,没东西烤火,就搓。来人点了蜡烛,映出点温光。 “惟恭?”

他忆起来了,建文朝中户部侍郎是温州人,叫卓敬。

也难怪自己用乡音伤悼,对方听得懂。

刘璟清了清嗓,他想起了那个建议削减诸王仪仗的小小给事中。卓敬迟迟不开口,也惘然了。

许久, 卓敬才问:“你为何来到这?上敬那儿吃酒吧。”

刘璟点头,笑道:“瑞安烧不错,倒是已故的继道……”他一手览住卓敬,如同碰到水凉的那块墓志铭,上头字句是新刻的,文辞滚烫。叶著墓志铭出于卓敬之手,不意如今相逢却这般光景。

“己故的继道先生墓志铭出于惟恭之手。”他补上那句。

卓敬把高楼糟烧倒出来, 他又拿出一坛酒:“这个是杨梅酒。”倒出去,殷红的酒,紫红放光。正如同血渗入水中。

刘璟慢慢喝上一口 。未归的人便未归吧,只是如今天气凉了起来,而金陵草色仍未飘零。回头下望,云气氤氲,却已不是旧时山河。到何时方能山河分外映月明?刘璟把酒放下,酒是白酒,气味酷烈。紫红的水带了酸气。他才突然看见那个闷热的午后,户部侍郎被抛在刑场上。颈上的血痕洒在地上一一染了血的衣服也便掷在地上。杨梅酒倒在地上各自流去,终究干了,而倾倒的白玉杯,却经日不变。

回转过来时,卓敬觉得雨太大了,寒气裹住了他。他取上氅衣披了上去,灯下他想起李煜的词。于是他在招人给刘璟取寒衣时,轻声念了出来,刘璟垂首不语,门马声飞驰,才回到卓敬上奏力陈削藩徒燕的午后。刘璟盯着灯光,思绪太乱了。

“帘外雨潺潺 ,春意阑册,罗衾不耐五更寒。

梦里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。

独自莫凭栏,无限江山,别时容易见时难。

流水落花春去也,天上人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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